边翻着肚皮,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,从她这骗了不少荤腥,所以对阿雪的造访,戚玦并不意外。
她起身,草草披了件衣服。不知为何,有种强烈的直觉,驱使她打开了房门。
门一开,风雪便卷了进来,她打了个寒颤,但瞬即,人就愣住了。
“……你怎么了?”
来者是戚玫,只是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,头发散着,天寒地冻的,竟就这么赤足站在门口,发丝上还粘着雪,小脸和手脚都冻得红红的,显然是站在这有一会儿了。
对视只一瞬,戚玫就飞快低下头,可戚玦看得清楚,她的眼睛分明是哭过的模样。
戚玦探出身子,朝月洞门的方向看了一眼,隔壁桐院的灯都熄了。
“伺候你的人呢?”
戚玫不语,但身子却是止不住战栗。
再这么下去,不冻死也要生病。
戚玦道:“先进来吧。”
见她还有几分踟蹰,戚玦便拉着她进来,又把门关上,漫天的雪也被关在门外。
这动静也惊醒了守夜的小塘,她睡眼惺忪起身,显然也十分诧异:“六姑娘?”
没等戚玦吩咐,便赶紧找了条毯子将她裹住,把人推到火笼边上坐着,还从暖壶里倒了热水给她。
“你怎么了?”戚玦又追问了一句。
戚玫这才颤抖着身子,眼泪扑簌簌往下掉,平日里的脾气一点也不见了,圆圆的眼睛红红的,看着煞是可怜:“我阿娘病了……他们说是时疫,说她要死了……”
慧心
戚玦心里一惊:“怎会?”
戚玫呜咽着摇头:“祠堂本就比别处阴冷,那些人见风使舵,见爹这些日子没在家,便处处苛待,给的炭火也不足,今天傍晚的时候就病倒了,大夫来瞧过,说是……得了时疫……”
慧姨娘因为上次那件事,被关在祠堂已大半个月。
戚玦默了默,道:“母亲知道吗?”
“嗯。”戚玫低着头,带了些鼻音:“可她不会给阿娘治病的,爹也没回来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这病已经死了好多人了,我害怕……”
戚玫忽然抬头看着她:“五姐。”
这突如其来的称呼,叫得戚玦有些恍惚。
“我想去看看阿娘,只远远看一眼……”
戚玦顿了顿:“先穿好衣服吧。”
戚玫看着她的眼中一闪,露出几分惊诧,似有什么话要说,终究是咬着嘴唇咽了下去。
尽管小塘劝阻,但戚玦还是让戚玫穿上了自己的衣服,二人便这么顶着风雪,悄悄出门去了。
戚玦的衣服对戚玫来说有些大了,姜黄色的裙摆曳着地,戚玦则穿着件红袄,沾了雪水,在肩膀上漫出大片深红。
梅院在东南角,而祠堂在西北方向。
这一晚的雪下得很深,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。
戚玦提着的灯笼撑着伞,整个人被风吹得一步一晃,她能清晰感觉到,戚玫挽着她的手抓得很紧,身子也紧紧偎在她身边。
无暇去思考为什么戚玫会选择来找她,只是这种被依赖的感觉,似乎隐隐触及了她心底某些记忆,让她觉得熟悉。
这也许也是她答应帮戚玫的理由吧。
这么想着,约摸在半个时辰后,两人终于到了祠堂。
祠堂是有人值夜的,她们若从正门进去,必然受阻,于是便沿着外墙,她找到了适合翻墙的位置。
只是没想到裴熠翻起来得心应手的墙,她爬起来竟这般艰难,更何况她还要带着戚玫一起翻。
两人从墙头跌在积雪里,满头满身都落满了雪珠子。
戚玦带着戚玫到了裴熠常爬的后窗,敲了敲。
不多时,窗户一响,打开了一条缝。
那个身姿丰美,面若桃花的女人,似乎消瘦了不少,也憔悴了不少,头发枯燥地耷拉着,被风一吹,不禁咳了两声。
“娘……”
一见到慧姨娘,戚玫便忍不住哭了。
待看清楚来人后,慧姨娘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:“姑娘来这里做什么!”
戚玫伸手扒在窗棂上,不顾风雪就这么浇在她身上:“娘,我想你了,你一个人怕不怕?”
里面的人沉默,片刻后,才哽咽着:“姑娘,回去吧,这病会过人的……”
闻言,戚玫哭得更加凄切:“阿娘,咱们等爹爹回来……爹爹回来就没事了,有许多人都治好了的!”
慧姨娘却并未应她的话,而是道:“姑娘既然来了,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姑娘……”
戚玫一愣,随即拼命摇起头来:“我不听!娘你别胡说!你会没事的!”
“玫儿!听娘说!”
慧姨娘带了些哭腔:“……姑娘千万不要和夫人作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