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篁偷偷睨了玉无瑕一眼,见他垂着眸,望着枕头上的那朵白玉兰不表态,只好道:“乃是江夫人,江军司的结发妻子,闺名小红杏。”
“既然是江军司的夫人,她为何会来湛园?”
初篁解释:“公子收了她做女学生,传授她丹青之道,故而,她每日下午都会来湛园听课。”
玉含珠扫了玉无瑕一眼,继续问:“既能得无暇中意,收为学生,那她的天赋与悟性定是很好了?”
“这……”初篁犹豫,她可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假话,只好推脱道:“皇后娘娘不如还是问公子吧,奴婢对丹青一道也不甚了解呢。”
玉含珠笑着问:“无暇,你说呢?”
玉无瑕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,依旧盯着那朵白玉兰:“她心性顽劣跳脱,总是静不下心来,于丹青一道,怕是难有所成。”
“这等学生,难为你也肯教。”
玉含珠语气不明:“阿岑那等悟性上佳的,你当初却不肯卖我面子,连教都不肯教她,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吧?”
玉无瑕抬头看向玉含珠,定定道:“公主若是真心想跟着我学画,我自然愿意在教阿晏的同时,一并让她听课,只不过,她心思不正,姑姑恕我无法容之。”
玉含珠摇头失笑,“她不过是爱慕于你,这也叫心思不正?莫非在无暇心中,世间诸般情感,你皆无法容之?”
玉无瑕面露惑色,并不回话,神情瞧着倒像是陷入了沉思。
玉含珠摆手道:“初篁,你去外头守着,本宫与无暇有话要密谈,莫要放人进来。”
初篁点头退下。
玉含珠倒了杯茶水递给玉无瑕,“现在屋内只有你我姑侄二人了,你有什么心事与我说?”
玉无瑕接过茶水,讶异地问:“姑姑看出我有心事?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玉含珠关怀道:“你喝点茶水润润喉,再细说不迟。”
玉无瑕将茶水慢慢饮尽,等喝完后,他神态已经恢复如常,淡淡道:“姑姑想多了,我没有心事。”
玉含珠直直地望着他,“果真没有?”
玉无瑕将茶杯递给她,加重语气道:“确实没有。”
玉含珠接过茶杯,“没有也好,省得阿岑伤心。”
玉无瑕权当没听见这句话,神色依旧平静,继续雕刻猫咪的舌头。
玉含珠瞧着他,目光无悲无喜,宁静悠远,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莲女玉佛,正在睥睨苦苦挣扎的凡人。
玉无瑕在这种目光洗礼下泰然自若,专心致志地将猫咪雕刻好,转而拿小刷子清理玉灰。
玉含珠起身去拿来一张湿抹布,递给玉无瑕。
玉无瑕接过,将芙蓉石仔仔细细擦了一遍,猫咪更加油光滑亮。
他满意地望着这只憨态可掬的猫咪,拿在手中把玩一会,手指头抚着猫咪脚底下踩着的四方玉地,拧眉思量着,半响,松开眉头,却不动手雕刻。
玉含珠见状,体贴地拿起小刀递给他,揶揄道:“想雕刻杏花,那就雕刻吧,左右,我这个做姑姑的,是不会笑话你的。”
玉无瑕手指蜷了蜷,怔怔抬头:“姑姑怎么知晓我想要雕刻杏花?”
玉含珠笑道:“刚才初篁不是说江夫人闺名叫小红杏吗?”
玉无瑕呐呐无言。
玉含珠劝道:“情这种东西,是掩藏不住的,你又何必掩耳盗铃?”
玉无瑕接过小刀,开始下了第一刀,语气遗憾地道:“可惜,她已经是他人的妻子,我不能肖想她,或者说,连想也是一种罪过。”
玉含珠好奇道:“那你打算如何?”
“我不知道,”他眉宇间露出迷茫之色,一双柳叶眸仿佛起了雾气一般朦胧,“我昨晚想了整整一夜,依旧无法做出割舍,近之,我无法忍受,远之,我亦舍不得。”
他难得像一个孩子请教长辈那样问玉含珠:“姑姑可有良策?”
玉含珠沉吟道:“她与江军司感情如何?”
玉无瑕语气幽幽:“江军司待她如珠似宝,体贴入微。”
“那她待江军司呢?”
玉无瑕微微拧眉:“我只知晓江军司是赎她出欢喜楼的良人,其余的,我一概不知,只不过,只这一条,也已足够,江夫人定会感念于江过雁,自不会舍他而选我。”
他叹气:“到底是我与她的缘分来得太迟,我竟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玉含珠倒也不意外:“这么说,你要放弃?”
玉无瑕指腹摩挲着印章上初露雏形的杏花,沉默不语。
见状,玉含珠心知他内心纠结,无法抉择,“你若是做不出选择,那不若顺其自然,将来若是江夫人移情别恋于你,你未必不可得偿所愿。”
玉无瑕惊讶:“姑姑是在劝我做不道德之事?坏人夫妻感情,罪恶何等滔天?”
玉含珠莞尔一笑:“你并未蓄意破坏他们感情,不过是静静守候着江夫人,期盼有朝一日,她